2022年3月24日 星期四

【艦これ】【赤翔赤+瑞加賀】現在簡單式14(斷尾舊稿)

   14.

  沒有瑞鶴的星期五,加賀一下班就準時離開辦公室。即將週末,她決定回老家住個一兩晚。
  由於走進教職員停車場時正好跟出車擦身而過,一路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像力,妄想起實山要是也開車上班(據她所知對方並沒有車)、狗急跳牆了想在停車場把自己撞死、接著毀屍滅跡,會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接著又想,要是真在停車場裡遭遇汽車襲擊,該怎麼應對才好?最後得出結論:她覺得爬上其他車子的車頂會是最好的選擇。
  直到在院子裡停好了車,熄了火,她才意識到自己妄想的方向有多麼荒謬。
  用力搖搖頭,驅逐掉腦中汽車撞成一團的奇怪畫面,加賀走進屋內,迎面遇上一位跪著擦地板的傭人,對方馬上乘姿勢之便,向她行了一個禮,她只好扯出不自然的微笑回應。因為不常回來,她對長門在這幾年來雇用的傭人都只有模糊的印象。儘速通過走廊,加賀逃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上次回來還沒有仔細想,這間臥房能維持清潔,肯定也是定期讓傭人們進來打掃的。不熟的傭人對她來說基本等於不認識的陌生人,即使他們的工作必要又合理,加賀仍然大感不快,跟著後悔起今天的決定──要是沒有回來就好了,無知使人幸福快樂。
  她換上T恤和短褲,將上班穿的正裝掛起,打算之後帶回自己的公寓清洗。接著從抽屜深處找出臥房鑰匙,因為房子大,每間臥房都分別配了鎖匙。加賀出了房間,就將門鎖上──要是給人難搞的印象,就算了,打掃當然也能靠自己,反正最近應該會時常回來,總而言之,誰都別想進她的房間,誰都別想。
  她帶著毛巾來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必須承認,這裡才是促使她回家的主因──約三十坪大的健身房,只給這個家的三人使用,雖說其中的兩人一年之中大概有三百天都不住在這裡。她們家十分誇張的還擁有假山庭園、池塘(裡面養著鯉魚和烏龜)、劍道場、撞球間跟家庭劇院,都是精於享受生活的父母留下來的。其實除了劍道場,其他設施都已算不上必要了,只是長門堅持要繼續維護這些地方。
  她拉開門,立刻和長門對上了視線,對方滿身大汗地坐在地上喝水,見到她,面露訝異之色。加賀從來沒搞清楚大姊的日常行程,會在這裡遇見似乎也不能說是意外。
  「妳怎麼回來了?」長門問。
  「⋯⋯就回來啊。」她像個叛逆期的國中生那樣乾巴巴地說,對溝通毫無貢獻。
  長門倒是沒有生氣,左右看了看,發現一時之間兩人無話可說,只好點點頭,尷尬地落荒而逃。
  竟然能讓對方放棄訓練逃走,加賀瞬間有點佩服自己,同時也感到有些內疚。然而三十分鐘過去,抱著冷熱水壺和杯子鬼鬼祟祟跑回來的長門就把她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罪惡感給殲滅殆盡──不,不是因為嫌對方送水來很雞婆,她才沒有那麼壞,重點在後頭。
  「謝謝。」她說。
  對方沒有將水放下離開房間,相反地,開始動手兌起溫水來,一邊問:「為什麼突然想運動?」
  「⋯因為人應該運動。」
  「是嗎,妳是這樣想的呀?真高興聽到妳這麼說。」
  「⋯⋯」
  「所以自己在外面住也一直有在運動吧?」
  「⋯⋯其實⋯是因為赤城說我有點變胖,我就覺得要處理一下。」
  長門停下動作,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不過在加賀竭盡所能兇惡地瞪視下,收回了原本要說的話,改而以一種就事論事的和善眼神上下掃了她一眼,接著說:「這樣啊,嗯,是需要處理一下。」
  加賀感覺自己的理性正在蒸發,不過還是盡力維持著風度。
  「妳的腳怎麼了?」對方又問。
  「⋯在我的公寓裡踢到櫃子。」
  「妳怎麼又這樣走路不看路?我說了多少次──」長門發難到一半,看見她越發難看的臉色,才不太甘願地閉嘴了,遞出兌好的水杯給她,自己則拿了原先在用的那個水壺,喝起來,彷彿得要堵住嘴,才能忍住不說教。
  加賀接過杯子,雖然會渴,在這種天氣,那水卻溫得讓人完全不想碰,長門好幾年前看了一本書說什麼人應該喝跟體溫相近的水對身體才好,從此就在家裡施行這項政策,雖說是出於好意,但看了什麼書不加驗證就立刻相信的那股笨感,加上超囉嗦的態度,總把她跟陸奧煩得不行。她拿著杯子不動,覺得彷彿拒絕了這份好意,相對的必須關心對方一下,於是隨口問:「聽說妳被歐根甩了?」
  對方聞言,誇張地一口水噴了出來。
  加賀沒料到大姊的神經如此經不起刺激,緊急閃躲,卻好像還是被一點點水沫濺到了臉,她面無表情地拿袖子擦臉,看著長門狼狽的原地咳嗽。
  「──咳、咳⋯⋯那個、這個⋯我沒有被甩,我們只是普通的分手了⋯⋯」
  「⋯⋯」沒有回應,加賀皺起眉,她留意到長門剛才噴出來的那口水,轉而看著對方的水壺問:「妳不是說溫水對身體比較好嗎?怎麼自己喝涼的?」
  「那不算涼的,只是常溫。」
  「⋯⋯」
  「⋯我牙齒有點痛。」
  「──哈?」
  「可能是年紀大了吧──」
  「這跟年齡沒有關係。」她打斷對方,又問:「有點痛,是指碰到溫水會痛嗎?那很嚴重了,快去看牙醫。」
  「嘖⋯⋯」長門露出被打了一拳般的表情,還左右晃起身體。
  「⋯妳幹嘛?」
  「⋯⋯不能妳來幫我看一下就好了嗎?」
  「我又不是牙醫!」而且這裡也沒有牙科器械!加賀覺得莫名其妙,頭也開始痛起來了。
  「可是妳不是學過理論的嗎?牙科。」長門不死心,說著還一邊逼近過來張開嘴要給她看「妳就幫我看看嘛,說不定它沒有多嚴重不用去看牙醫啊。」
  「看不出來的好嗎!要照X光啦!而且會痛就表示有問題,有問題就要去看!」
  「我堂堂正正地活著,牙齒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完全不能溝通!加賀覺得頭超痛,在心裡跟赤城求救,赤城說「幹嘛管她?就讓她活該牙齒壞掉呀」──真是個餿主意,她怎麼可能真的不管長門?而且長門現在沒了女朋友,要是怎麼樣了,不是還要她來照顧嗎!於是她轉而跟陸奧求救,然而陸奧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哭給她看嚇死她」──真是比赤城的餿主意還要糟糕的餿主意!她心一橫,從地上跳起來,一邊往門口跑一邊放話:「天龍在不在?我叫她幫妳約牙醫。」
  然而長門只是伸了伸那超長的手臂,一把就抓住她的衣領把她提了回來,並擋住她的去路「天龍不在啦!」
  「那妳幹嘛不讓我上去?」
  「⋯總之妳不用麻煩了!」
  「⋯那我用不麻煩的方式。」加賀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作勢要撥通。
  「等一下!」長門大喊一聲,表情如臨大敵,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突然就扯著她的手奪門而出、爬上樓梯,一邊莫名其妙地說:「妳⋯妳要不要吃可麗露!」
  「可麗露是什麼?」加賀問,同時在心裡吐槽自己為何就選擇了最不重要的問題來問,她被長門拖著走十分辛苦,對方跟瑞鶴一樣有一雙嚇死人大長腿,是不懂得體諒短腿人的,想到這兒,她馬上決定要找個時間嚴肅地告知年下小女友,要是敢拖著她走害她日常厭世的話,她們倆就完了。
  「可麗露就是⋯⋯」長門斷斷續續地說,一邊把她拖進飯廳,從冰箱拿出一個紙盒,打開,放上桌「⋯就、就是這個啦,一種吃的。」
  ──什麼一種吃的,她當然知道是吃的!給我說是法式甜點啦──加賀瞪著她的大姊,然而桌上敞開的紙盒傳來甜甜的香味,她還是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又忍不住拿了一個塞進嘴裡。
  「怎麼樣?好吃吧。」長門提高音量問道。
  ──可惡,超好吃──加賀又瞪了對方一眼,不說話,但是很誠實的拿了第二個,咀嚼的力道之大,彷彿跟可麗露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這樣,兩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餐桌前,一個吃,一個看,不用幾分鐘,整盒甜點都被加賀給幹光了。
  「怎麼樣啊?現在怎麼樣了啊?」長門扭曲地笑著,看得她十分不爽。
  「怎麼樣就怎麼樣!幹嘛那麼大聲?!」
  「妳還沒說怎麼樣啊!」
  「⋯我、我就不想說我怎麼樣,妳想怎樣?」舌頭有點打結,為了氣勢,加賀趕緊又說:「站著幹嘛?很奇怪欸妳!」
  「妳還不是站著,吃東西幹嘛站著?妳才奇怪。」
  兩人同時看向餐桌邊的唯一一張椅子,大概是因為近來只有長門待在家裡,其他的餐椅才都收起來了吧。
  「⋯奇怪⋯⋯我好像忘了什麼。」加賀喃喃道。
  「⋯我也是,好像忘了──」長門點點頭,才附和到一半,就見加賀先發制人採取行動,立刻跟著擠了過去,用蠻力將么妹撞下椅子。
  加賀滾在地上翻了一圈,只見長門坐在椅子上邪惡地哈哈大笑,憤而躺在地上用兩腳狂踹姊姊膝蓋,可惜那個人大概不是肉做的,完全不為所動。直到長門的手機響起,幼稚的戰鬥才停止,長門掏出手機,瞬間刷白了臉。趁她接電話,加賀站起來,用力把對方推下椅子,長門滑到地上,沒有做出反應,只是講電話。
  「⋯⋯對不起,我忘了⋯真的對不起⋯⋯是⋯⋯嗯、我也覺得──哦、哦,這樣啊⋯⋯」
  加賀坐下,想著不知道電話的那一頭是歐根還是陸奧?
  「⋯⋯那妳等我一下,我馬上──嗯、嗯⋯好,沒問題⋯⋯噢,沒有啦,只是我妹突然回家了⋯⋯不是、是小的那個⋯⋯」
  喔,是歐根吧,加賀想。
  一會兒長門掛了電話,面如死灰地站起來。
  「怎麼了?」她問。
  「我忘了要去接酒匂,她自己跑去歐根那裡了。」對方一手按著腦袋,眼神飄到桌上的空紙盒,又說:「噢⋯對了,點心也是買給酒匂的,難怪我覺得忘了什麼⋯⋯」
  加賀知道長門沒有心思細膩到能夠故意說這種話來使她愧疚,就算是對方起的頭幹的蠢事,自己畢竟吃掉了酒匂的點心,還是惴惴不安起來。於是在長門走出飯廳時,默默跟了過去。
  「怎麼?」
  「⋯我跟妳去。」
  「為什麼?」
  「怕妳太沮喪撞到啦,幫妳開車。」
  長門看起來完全喜形於色,但還是說:「我才不會撞到。」
  「我們家只有妳一個人撞過車。」
  「我是為了閃松鼠,妳們沒撞過是因為妳們沒遇過松鼠。而且妳那個開車方式遲早有一天會撞的。」
  「⋯妳是要跟我吵架還是要我跟妳一起去?」
  長門聳聳肩,從口袋掏出車鑰匙丟給她「我去換衣服。」
  加賀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還是有點不爽,過了幾秒,跑到樓梯邊朝二樓她大姊的房間方向大喊:「看到松鼠我才不會閃,我會直接輾過去!」

  加賀調整好駕駛座不久,迅速換了和服的長門就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來,見到她還穿著剛才那套運動服,只是披了一件薄外套遮住紋身,立刻皺起眉來。
  「妳怎麼這麼邋遢!」
  「我又不下車。」
  「褲子這麼短,都要被路人看光了!──竟然還穿拖鞋!」
  就說了我又不下車──加賀吁了口氣,不理對方了,發動汽車,有些暴躁的踩油門,不意外立刻轉移了長門的注意力,哇哇大叫起來要她開慢點,「酒匂不是在等妳嗎。」她說,然後維持著自己偏好的車速,長門握住車窗上方的握把,仍然碎碎唸著不停。
  一邊開車,看見儀錶板旁長門為了家族事業另外安裝的專業無線電裝置,加賀突然想起了實山的事,便開口打斷對方:
  「⋯⋯有事想拜託妳。」
  「⋯難得妳會向我開口,什麼事?」
  「下週,或者最近,可以借兩位組員給我嗎?」
  「嗯?要做什麼?妳那邊不是有馬越跟萩尾嗎?兩個人給妳不夠嗎?」
  「不,不是那個問題,她們都長得太可愛了,這次我需要看起來兇惡的人。」
  聞言,長門一臉狐疑皺眉,再次問道:「妳要做什麼?」
  「遇到相處不來的同事,不是什麼大事。」
  感受到長門從旁邊盯過來的視線,加賀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我沒有要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想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唉,加賀,那些話我就不說了,我想妳也知道。」過了好一段時間,對方才低聲回應:「還有妳是怎麼在學校這種地方也能搞成這樣,我也不問了,總之⋯我就問妳,我可以信任妳處理事情的判斷力吧?」
  雖然有些心虛,她還是點頭。
  「那好。」長門拍了拍大腿「那麼我⋯⋯下週叫天龍跟妳去一趟,不過天龍不能打,再從青木姊妹裡面找一個人跟著吧。」
  「不、不會打的啦,讓青木家的來太誇張了⋯」
  「那就讓她們家最小的那個跟著,最近才進來工作的,妳還沒見過。」
  長門拿起手機,似乎就這麼把事情安排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等對方放下手機,便改口道:
  「剛剛說到馬越和萩尾⋯⋯那個⋯其實妳不用讓她們兩個一直為了我待命的,這樣算是耽誤了她們吧⋯⋯」
  「她們就喜歡妳啊,」長門直白道:「尤其是馬越,明顯一點企圖心也沒有,只是想跟著妳罷了。」
  愧疚和壓力一同襲來,比想像中的還要折騰人,加賀咬咬牙,過了好久才擠出話來:「⋯⋯我不會回去的。」
  「嗯,要是妳這樣就說要回來,我反而會因為妳的意志不堅和可恥的欺瞞痛揍妳一頓。」長門拍了拍她的肩,彷彿要緩和氣氛似地,又說:「就我個人來說嘛,妳要是知道把妳的背景洗乾淨花了多少錢⋯⋯現在的工作就好好的、認真做吧,別辜負了妳辛苦的老姊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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