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日 星期一

【GuP】【ケイダジ+全員】Forever Is Our Today ch.19 The Prologue

因三次元狀況無餘力印本,故先繼續連載
─────────

ch.19 The Prologue

  聽見厚重大門開啟的聲響、以及隨之而來的問候時,大吉嶺將視線從桌上的紙捲移開,有些吃驚,她沒有特別思考過接下來將會遇到怎麼樣的人──當然、她想像過──三位通過初選的大船長當中唯一這位女性,個性如何、有什麼樣的價值觀、會是合適的人選嗎?她的意思是,她從未思考過這個人「看起來」是怎麼樣的。阿薩姆篤信眼見為憑,大吉嶺卻總是以「難道妳的肉眼有能耐告訴妳魔法是如何發生的?」來反駁,儘管是在友好的辯論中,她也不曾改變論點,堅信看不見的東西比看得見的,力量更為強大──克倫威爾啊,請不要責怪她的傲慢,這是煉金術士的通病──她在腦海裡吶吶道。
  「妳好,船長。」簡而言之,一向矜持有度的領主受到了視覺衝擊,以致於差點忘了回應,而待她說完,大廳陷入了寂靜。因好奇而執意出席的卡秋莎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正以手勢示意,要黥面者拿桌上的點心餵食她,雅伯隆爵士也低著頭,瀏覽紙捲。大吉嶺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癢,她動了動手指,卻沒有去端茶杯,阿薩姆略覺古怪地望了她一眼,還好那名船長仍是低著頭的,在遠處。
  雖不到衣衫襤褸,但以身分來說,這位船長的穿著實在太過寒酸,擁有那樣規模艦隊的人,若還心疼那一點點治裝費,未免太小氣。大吉嶺思考著,挑剔起對方的衣著來,可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怎麼可能是因為這種事情而分心的呢。
  她請對方起身,那個人攏攏褐色的船長大衣抬起臉來,是海藍色的眼睛,很剔透,金色長捲髮可能是因為久經日曬而色澤變淺,髮型束得很斯文,質地看起來卻有些狂放。個子不特別高,但比例很好,一目了然的是腿長。手臂被曬黑,臉白,眼神對上時露牙笑了下,那像是不小心的,因為她一下就將笑容收起來了,現在是一個嚴肅的神情。襯衫雖然乾淨但洗舊了,經年累月造成的皺褶難以去除,褐色的大衣幾乎沒有任何裝飾,款式和剪裁甚至有些古板,然而這些根本就微不足道。
  「船長,我想請問妳的名字?」她振了振精神問道。
  「凱伊──凱伊.桑達斯,陛下。」對方回答,並欠了欠身。接著她又問那名字該怎麼拼寫,讓僕役遞出紙筆,再將紙片放在銅盤上呈回她面前,她微微挑起紙片,為了查看而垂下眼簾,字跡看來像是刻意寫得工整清晰。
  因為瞧見了姓名,她很自然地又抬起頭與對方視線相交,這一次,那人可能真的疏忽了,看見她直直投過去的眼神,就抬起眉毛回應,微微露出詢問神情──嗯?叫我嗎?──就如同這樣輕巧地詢問的神情,接著,還露出了笑容,明明看起來比她年長了一截,卻像小孩子那樣露齒而笑。
  大吉嶺低下頭用旁人聽不見的音量清清喉嚨,示意讓桑達斯船長前進至長桌前,大廳中除了阿薩姆與她,還有負責照料茶水點心的白毫、護國守護雅伯隆爵士、以及說什麼都想來湊熱鬧的卡秋莎──當然,身邊還帶著總是寸步不離護衛的黥面者。接下來由雅伯隆爵士負責詢問船艦武力運用的相關問題,然後是阿薩姆,負責物資分配及運用的提問,最後,他們讓船長在桌前坐下,展示她所要獻上的禮物。
  禮物有三件:一幅巨大的錦織地圖,主要是航海圖,範圍從東方海域一路往西直到龍島東岸,地圖十分詳細,註解的文字密密麻麻,有許多對龍島人而言十分稀有關於東方世界的資訊。以及裝著一份文件與一張黑色骷髏旗的扁平木盒子──這是桑達斯的海盜向商團或者各地方政府出售的通行證,保證了在勢力海域航行的安全、以及需要時要求桑達斯任何一個基地幫助的權力。而這份呈獻給聖葛羅領主的,可能是為表誠意,在文件上刪去了「通行令」的字樣,以「航海權」取而代之;那張象徵性的骷髏旗也並非以往發派出去的樣式,而是為了這次特別訂製的,旗面裝飾的邊框織進許多昂貴的金蠶絲。而最後一件禮物,以一只小木盒裝著,桑達斯船長並未親自開啟展示給眾人,而是將木盒同樣地放在銅盤中由僕役呈上去,她說:有別於前面兩份禮物,這件物品是她個人──而非代表海盜團──要贈與領主的。
  聽見這話,大吉嶺伸手制止了僕役要為她打開木盒的動作,她將盒子拿過來,放在手中沉甸甸的,金屬扣環手感冰涼,她將視線由上面移開,看了船長一眼。
  「──代表我的忠誠。」那船長這麼說。
  她隨即下了決定,沒有打開,遣人將木盒收起,儘管卡秋莎眼裡不斷閃著好奇的光芒,在這樣的場合小暴君還是注意著分寸的。
  收下了禮物,作為主要審核者的領主本來該還有許多能向這位船長提問的事項,她卻無視了這些,問候幾句,便告知對方可以退下去了,面談比預想中要快很多結束。

  晚間,用過餐後大吉嶺返回寢室,晚餐是與最後一位召見的大船長一起用的,不算輕鬆,此時回房,才有一天的工作終於結束之感。阿薩姆順道與她一同回來,要取擺在她書桌上的某幾份公文。
  她們兩來到桌前,面談之中收到的禮物已被僕役們送回,但邊桌上只擺著桑達斯船長所贈的禮物,因為另外兩名船長獻上的,不外乎是各式各樣的金銀財寶,體積龐大,大吉嶺便讓他們直接送進庫房去了。
  「很特別的禮物,是吧。」阿薩姆瞥見了,便問她,一邊翻找文件「就是桑達斯了嗎?」
  「是很特別。 」她答,雖然只答了一半。她掀開那個扁盒子,撈出那張骷髏旗,阿薩姆也再次看過來,她們就這麼靜靜地盯了那旗子一會兒,末了她放下手,下結論似的開口:「至少,很重要的一點是她明白,在其餘條件一致的狀況下,權力比財富還重要。」
  阿薩姆點點頭,若她的記憶沒出錯,這應是格雷伯爵從前向她們闡述的論點吧。知道好友無意在此刻透露更多,阿薩姆與大吉嶺道過晚安,就捧著羊皮紙離開了。
  臥室只她一人,是窺看秘密的時機了。她沒有猶豫地拿過那個神秘的小木盒,擺在桌上打開,裡頭鋪著絨布,絨布之中,則躺了一顆藍綠色的寶石,大約是鴿子蛋大小。這顆寶石,無法再有其他形容了,只能說非常、非常漂亮,她把它挪到燭光底下,昏黃的光線投射其上,更是展現出超乎尋常的美麗色澤。
  在自然光底下看它恐怕要更是驚為天人,她想,又想到當時那位船長不合時宜的笑容和神情,一轉念,縮回了正要去觸碰的手。
  大吉嶺移開燭台,將小木盒蓋上了,手腕壓在盒蓋上,這件奪目的寶物還看不過幾秒,倒不是因為禮物本身令她震驚了,只是不知為何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事,由於總是會有些傷感,令她感覺自己不成熟,所以時常是刻意避免想起來的。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正是十三年前吧,格雷伯爵造訪了她們姊妹倆出身的鄉下小鎮,應是有一位與格雷伯爵本人血緣關係已經很遠很遠了的親戚,在數十年前遷離了城下來到此處,據說開了一間煉金鋪做著零星的生意,然而不久就收起來了,詳細情形大吉嶺並不清楚,畢竟是在她倆出生之前的事情了。總而言之,這位煉金術士的一系血脈,最後只剩下兩名稚齡之時即喪失雙親的孩子,被當地的孤兒院收留照顧──就是她們倆了。也是因此,在煉金術的志業當中,她尚未因為血統一事而遭質疑,畢竟她是真的出身於一個煉金術士家族的呀。
  之後格雷伯爵也不諱言當時就是打著要收徒弟兼養女而來的,還說笑因為早已聽說是女孩,路途中就在馬背上替她們取好了名字。
  記憶不曾褪色,想起來,都彷彿還能看見那個下午橘黃色的陽光把室內染成暖洋洋的色調。雙胞胎妹妹因為輕微的感冒留在寢室休息,她正好一個人待著,這裡沒什麼書本,僅有的也早就翻膩了,幼時的她突發奇想,覺得既然無書可看了,不如自己做一本出來吧。紙是昂貴資源,於是她還真從紙張開始做,用植物纖維,反正樹葉和小樹枝什麼的在外頭亂撿不用錢。那時她有些粗糙的手製紙進入了蔭乾階段,她正一張一張仔細翻看著確認,前廊那邊卻好像傳來什麼騷動。
  或許是來了客人,但客人是不會進來廚房的吧,她這麼想,便繼續認真地進行自己的工作,不料沒有過多久,一陣腳步聲逼近,廚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哎呀,的確,她在這裡。」她認出那是院長婆婆的聲音「這個是姊姊。」
  還來不及拍乾淨雙手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一雙雕花的長靴進入了她的視線,還有長度垂至小腿側邊的披風。
  「妳在做什麼呀?」第一次見面的格雷伯爵彎身下來笑著看她,隨興披散的橘金色長髮從披風上滑落下來。大吉嶺這才抬起頭來,奇怪的是這個人穿著一身華服站在孤兒院寒酸的飯廳中,卻一點兒也不突兀,為除去爐灶帶來的濕氣,窗戶總是大大敞開著,屋內很亮,塵埃飛舞,全世界的陽光都落在這個人身上。
  而這個被全部陽光眷顧的人,是為了自己站在這裡的。

  幾乎已是就寢的時間了,威爾斯親王有些疑惑的來到大吉嶺的房間,一見面,她的姊姊並沒有立刻解釋召喚她前來的理由,只是讓她坐下,掏出一個小盒子。
  大吉嶺將那顆稀世的寶石展示給妹妹看,掀開盒蓋的同時就瞧見威爾斯親王意料中的反應,後者抬起眉毛睜大了眼,頗為訝異地喃喃道:「…好漂亮……啊、不就像城堡的顏色嗎…!」
  她頷首,心想是呢,這個稀有的顏色,簡直是克倫威爾色了!雖然一想到這是克倫威爾色就覺得有些煞風景──她搖搖頭,將盒子放進對方手裡,威爾斯愣了愣,她解釋:「妳的手工好,我想要妳替我做些加工。」不久前她發現盒中除了寶石,還有一條黑色軟繩,繩的一端繫了一個複雜的網狀繩結,能將石頭網起並綁緊,然後懸掛起來,只是她不想用這樣普通的方式來裝飾這顆寶石。
  威爾斯答應下來,握著小木盒,大吉嶺送她到門口,正要道晚安,她的妹妹卻很突然地紅了臉,並將視線撇向一邊。怎麼了吶──她打趣地問,妹妹支支吾吾連說沒有,又把臉撇向了另一邊,這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便纏著追問。威爾斯親王最終仍是抝不過她,腦袋壓得好低,靦腆地翻起眼睛來瞄了她一眼,手按在盒子上低聲說:「我、我只是忽然發現,它就跟您的眼睛一模一樣……」
  「…欸?我的?」聞言,大吉嶺靠在門框上愣住了。

  總共三場的面談持續到晚間,三位大船長與他們的跟班隨從們,在被召見以外的時間都待在一間頗為寬敞的邊間,最後一位船長被領出門外之後,或許是因為時間已晚,宮廷招待了他們一頓晚餐。明明是競爭對手,就這麼微妙地坐在一張桌子一起吃了飯,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
  而這安靜的氛圍持續到了離開城堡的馬車上,即使天色已暗亞里莎仍是朝著窗外探頭探腦的,無事可做的ナオミ突然發現這不尋常的靜默,便把視線投放在自己的船長身上,沒想到後者抱胸坐著,似正認真思考著什麼,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注視。ナオミ只好伸手去晃凱伊的膝蓋。
  「──嗯?怎麼了?」她終於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凱伊皺起臉來呼了一大口氣,又扭了扭脖子和身體發出像是在伸懶腰的聲音,她使勁地想了又想,最後說:「剛才說了不在預想範圍裡的話,我有點在意……」
  「什麼?這是…搞砸了的意思嗎? 」ナオミ有些緊張起來。
  「搞砸了的話,我們就是損失點財物拍拍屁股回家嘛。」亞里莎立刻出言安慰。然而,凱伊面無表情地沉默著,一時半刻都沒有回應,害她也漸漸地面露恐懼之色「…等等…給我等等,妳的搞砸該不會是搞砸到我們都要掉腦袋的意思吧?!」
  「啊?不,不是,妳別擔心。」凱伊擺擺手,嘴裡說著別擔心,卻又自顧自地陷入沉思,讓身邊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不顧這些,凱伊十分認真地回想著自己原本準備的說詞幾乎沒用上多少,她原想自信地宣稱她擁有最好的艦隊──東邊的船團比西邊的好,而在東方,我們又是其中最好的──原想這麼說的,並且聲明自己對船員紀律的重視,船上是狹窄的地方啦,狹窄的地方容易發生衝突啦……等等這類說詞,一概沒有用上。
  而且,她明知道這些處於權力中心的大人們通常很保守若是妳臉上給出太多笑容,反而會被視為輕浮無禮的表現,而非友善。她提醒過自己好多次,可還是不小心笑了。當然可以給自己找藉口她就是不習慣面無表情的說話,對她來說除了被燭台砸到腳趾的時候,談話中面帶微笑才是自然的。可那究竟有沒有冒犯了對方呢?
  在那個當下,領主似乎是真的頓了一頓,但沒教她看出情緒來──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沒透露出什麼線索。
  不同於水道閱兵的那天,領主沒有披著身處看台之上時那件紅色毛皮大袍,而是只著一件剪裁俐落的素色長袍,戴手套,素色並不令人驚訝,意外的是那是很深的黑色,貴族的小姐們一般不會偏好將這樣厚重的顏色穿在身上。
  黑袍是在意料之外,然而金髮碧眼的樣子竟完全符合民間故事中那些對王公貴族女士的想像。凱伊隔著十數尺的距離都可以看得出,她垂下來的睫毛比一般人的還要長, 顴骨非常漂亮,就長在剛剛好的位置,鼻樑也端正。她的金色長髮編盤成一個繁複卻不誇張的樣式,並且不是飽滿的金,顏色很淡,使得髮絲看起來更為柔軟;然後,她的──
  「──凱伊!」亞里莎的一聲低吼好不容易將她驚回現實「妳要嚇死我們了!我真的不想掉腦袋啊,我們可以回家嗎?」
  「噢不,我想不行。」凱伊搖搖頭,說著就笑出來「我想我們會被選上的。」
  「……妳確定?」
  「我確定。」她說,ナオミ盯著她看,她沒有迴避直直地迎上了那視線,只是眼神閃爍。

─────────
這章可以用下面兩句帶過:
吉嶺:救命好正的老女人我是哪裡這裡是誰
凱伊:YOLO──😇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