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7日 星期三

【GuP】【ケイダジ+全員】Forever Is Our Today ch.26 Covered with Stones

黑森峰線就到這章為止,下一次見面就要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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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6 Covered with Stones

  西住真穗踏進了議事大廳,母親不在裡面,她想對方是回到書房去了,便快步折返,城堡裡走道狹長,據說是祖先們建造岩上堡壘時留下的習慣,雖然西住家的城堡坐落於平原之上,整個家族守舊的性格不變,適合在險峻地形防守的堡壘設計有些不合時宜。她快速地穿越長廊,黑色披風在身後颯颯揚起,來到堡壘內圈的塔樓,家主房間位於塔頂,真穗方踏上第一級階梯,就見到服侍母親的菊代小姐捧著一疊衣物側首走下來,看見了她,朝她點頭示意。
  她正想開口詢問,抬頭就瞧見母親從祖母的房間裡走出來,真穗有些意外。
  三年前西住家主過世──她的祖母,不是戰死,是死在病床上的。直到今日,正是滿三年的日子,據她所知,母親從三年前的今天起就不再踏進這個房間了。西住志穗關上門,向她問了句事情是否辦妥?她點頭說是,跟在對方身後一同疾步而行。
  「等妳妹妹回來之後,妳跟她交代,接著讓她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途中妳要看著,不要讓她少一根筋。」
  「…美穗在信裡再三問過您是否心意已決,她更憂心您的身體狀──」
  「──我以為在神殿辛勤與虔誠的工作可以令她的腦袋清醒一點,看樣子我太天真了,她向來學不會關注真正重要的事。」
  「她只是以您為更優先,之前的信中也是每次都詢問您的近況。」
  「…妳如何回覆?」
  「安好。」真穗回答,她沒有說謊,與妹妹的通信之中,她不知道多少次使用了這個字眼來體現旁人所認為的少主惜字如金,不過她認為妹妹一定可以理解,她所謂的安好,是怎麼樣如鉛沉重的兩個字。
  「那麼這次妳也這麼告訴她。」
  「您是否要親自向她說明?」真穗抬眼,視線迅速地滑過母親側臉,對方的臉頰在幾年之內消瘦許多,顴骨越發明顯,神情便看起來更為陰晦。她認為這跟島田千代在她母親肩膀上留下的刀傷沒有太大關聯,更多是因為祖母的離世──當然這並沒有改變她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母親嚴肅、冷硬又少言,祖母之死只是令她變得更加嚴肅、冷硬又少言。這個少言之人停下腳步,微微回頭斜睨著她。
  西住家的族人以堅持固執出名,如果被指責固執,西住會當作那是一句讚美而欣然接受,並且,若是在一個西住面前言及另一個西住的固執,她一定會搖著頭告訴對方,自己肯定比對方提到的那一個人還要固執。美穗就曾經多次跟自己一起目睹了類似的場面,她的妹妹總是露出一絲絲傻眼混雜著無奈的表情,似乎是覺得尷尬,直到現在真穗想起來,都覺得,她可憐又可愛的妹妹可能不知道,整個西住家最固執的人反而是那個看起來最不像西住的她了。
  「我已經說過,說得很清楚,不會為了她再說第二次。」母親冷冷地說,頓一下,又補上句:「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安好,也是被她氣出來的,讓她先改改那優柔寡斷的毛病吧,我會省心許多。」語畢,西住家主倏地把手伸出披風外,將一件物品塞到她的大女兒手中,隨即繼續邁開步伐,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穗停在原地,一低頭,發現那是一個老虎紙鎮,她瞇了瞇眼,不明究理。轉身準備回房,算算時間艾莉卡也該回來了,本來她找母親,就是為了稟告母親交給她的工作已經完成。她把紙鎮揣在兜裡,邊走邊想──自己自然是偏愛著妹妹的,可是在那場聖葛羅背誓騎士發起的聖遺物戰爭中,祖母受了難以痊癒的腿傷,再不能騎馬,使得母親自十五歲起就得上戰場與島田對抗,還得一肩擔下家主的重責。
  那時聖葛羅的軍隊橫掃了真理,接著竟也乘船而來踏上了黑森峰大陸,島田和西住不因外敵而團結,只是各自迎戰,最後聖葛羅的軍隊撤退了,卻也在混戰中奪走了祖母的圓盾。那是凱爾沙的盾牌,西住家主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卻給那野蠻又傲慢的聖葛羅騎士奪去了。母親接管了軍隊之後,至少與島田打了十年的仗,其中有不少精彩絕倫的戰役,除此之外還掃蕩了另一半邊的黑森峰大陸,將對帝國不甚服貼的勢力挨個兒教訓過了。作為一位帝國的大騎士,母親已經建立了好幾代家主都難以比擬的輝煌功業,尤其她還結束了與島田家長久以來的鬥爭──「我們與島田是姊妹之情,四百年前有著相同血脈,是時候與親愛的手足釐清長幼次序了。」當時母親是這麼說的,也是她與島田千代達成的共識。
  母親成功的「釐清了長幼次序」,可真穗知道她真正渴望的,是將黑森峰鐵騎的長劍伸往東方。她可以明白母親的心情,於是在感情上,母親與妹妹這兩方皆令她難以偏袒。
  兩日之後,帝國的大騎士從黑森峰大陸各方攜家帶眷地來到了黑森峰城堡。西住家的逸見站在校場中央,調整了她的桶型頭盔,然後再次握緊劍柄,面前已被擊倒的對手在此時被衛兵曳離場地,她用腳掃了掃面前的沙子,蓋掉剛剛濺上去的血跡。她穿了件白色罩袍,是為了今日的競技特別製作的,已經沾上一些血汙,這不打緊,競技結束後罩袍就會同榮譽錦旗般地掛在城堡大廳──前提是有打出好成績的話。
  城堡少見的是一股熱鬧氣氛,古老的石製看台上擠滿了人,真穗和美穗坐在一個帳棚底下,兩人中間隔了張小木桌,真穗把一手擱在木桌上,一手扶著膝蓋,美穗則是將兩手交握著放在腿上。她們的母親坐在隔壁遠一些的看台上,父親也在那裡,還有島田千代跟她的丈夫。愛理壽沒有來,美穗多少有點失望。今天的太陽很大,她們姊妹倆都不得不瞇起眼來才能好好觀察校場上騎士的一舉一動。艾莉卡已經扳倒十來個對手,氣焰正旺,美穗皺了皺眉頭,突然問:「姊姊為什麼沒有下場呢?」
  「我下去他們就不用玩了。」她姊姊語氣平板地說。
  「…我有點擔心艾莉卡。」
  「妳擔心所有人。」真穗沒有朝她這邊看過來,但是把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移到了唇邊,隱約露出了微笑的樣子「別擔心,她不得意忘形,就安全。」
  美穗沒有答腔,心想姊姊補那一句根本是雪上加霜,她以為艾莉卡最糟糕的一點就是容易得意忘形…而且困擾自己的才不是擔心對方會蠻勇不足,在校場上出盡了風頭,又是這麼殘忍的打法……她又看見艾莉卡成功繳械對手後乘勝追擊,用劍柄把人家打得吐出血,鮮血從頭盔的隙縫中噴出,看台上響起叫好,美穗微微別開了頭,強忍厭惡。姊姊才不知道,她在意的只是周圍人總用那種這女人小人得志的眼神看艾莉卡;就算姊姊知道了,也不會改變什麼,自己只想讓艾莉卡維持侍從身分,但姊姊教她劍術和騎馬,把舊的盔甲和劍送給她,不是不能明白姊姊心思,無動於衷的外表底下西住真穗在每個方面都溫柔過了頭,美穗自己對溫柔卻有稍微不同的見解。
  現正舉行的騎士競技是為了展示武力以及款待賓客,像是島田家主、其他幾位大騎士、安齊奧大使…以及,自己。美穗知道,母親這是為了向這些貴賓們宣布黑森峰要朝龍島出兵的場合,自己早已被多次在信中告知,作為神殿的代表──黑森峰大陸上的信仰領袖,她很「重要」。家主過世的七年之內不得對外用兵──來自古老戒律的約束力,至今從沒有人打破這項習俗,當然需要她這樣的角色來首開先例。
  母親沒有親自要求,皆是透過真穗轉述,每次她在信中要求要好好談談都沒有結果,母親顯然認為此事完全沒有商量的必要。而她回來了,回到她從小長大的城堡,她有機會跟母親當面溝通,棘手的是對方肯定抱持著拒絕的態度,這種事美穗可不是沒做過,整個西住家就只她一個人敢跟母親對著幹──雖然因此,這些年來她得以實行許多出於她自己意願的事,但她知道其實母親在心裡從沒有讓步過一次。
  競技結束之後,她們在真穗的房裡用午餐。美穗的一眾「食客」全跟著她回來了,這些人是在她周遊各地的兩年之中從各式各樣的地方以各式各樣的方法收編到麾下的,平時為了就近服侍主人,就住在神殿後側美穗給他們準備的住屋。艾莉卡曾十分失禮的說,那些都是很好的屋子,但裡面住的盡是些亂七八糟的人,尤其是那個總愛和她拌嘴的秋山。當中還有一個叫做沙織的廚師,也來了,她們三人現在吃著的就是此人做的料理,艾莉卡有些食不知味,滿心在想為何自己在競技中表現出色卻沒有得到美穗的稱讚。廚師替她們上菜時,美穗客客氣氣的道謝,又稱她為沙織小姐,這讓艾莉卡咀嚼得更是用力,彷彿口中食物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真穗雖然對料理給出了讚賞的評價,卻不吃多,用約一半,就把盤子推到艾莉卡面前,說自己吃飽了,聞言美穗狐疑的挑了挑眉,而艾莉卡什麼都沒想,接過真穗的盤子兩三口把剩下的食物殲滅。雖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美穗還是被姊姊強行在脖子上綁了餐巾,畢竟她穿著才新做的衣服,小心點也是好的。她母親好像認定她會穿得破破爛爛出現在議事大廳之中,便強硬地給她做了件新衣,而這衣服的樣式十分威儀,今晚重要的餐會上,母親定是要她如此穿著的。唉,因為在母親的預想中,十之八九有某些重要的話得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啊。
  並非是故意與自己母親作對,她們只是永遠都無法達成共識,從以前到現在,皆是如此,未來大概也是如此,美穗有些沮喪的想。
  「…我還以為對島田的那些戰爭就已經夠了。」
  「戰爭並沒有足夠不足夠的說法,只是有沒有必要。聖葛羅入侵時,他們的騎士搶走了許多東西做戰利品,我們不能採取軟弱的外交態度。」真穗回答。
  「戰爭根本不會在奪回被搶走的東西之後停止,這就只是報復行為。」
  「世間普遍還是認可報復行為的。」她姊姊繼續平淡地說:「而且,雖然本質上相差無幾,發動的是報復的戰爭,總還是比發動侵略的戰爭要好一點。」
  「那她的身體呢?」美穗皺了皺鼻子「…我希望她不要再上戰場了。」
  「我可以理解妳的心情。但是、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提到這件事,好嗎?」真穗放下杯子,很認真地看著妹妹「我是想告訴妳,如果妳還想跟母親談,千萬別提起她的身體狀況,也別提起祖母的事情,那只會造成反效果。」
  一陣不短的沉默之後,美穗又問:「……姊姊,妳也贊成媽媽的想法嗎?」
  聞言,真穗啟唇似乎想說什麼,兩三秒後卻又搖搖頭,垂下眼神。美穗歪頭和艾莉卡視線相交,雖然在她與真穗的對話中不發一言,但美穗知道對方從頭到尾都對她違反黑森峰價值觀的發言不以為然,也知道真穗已是十分溫和的在回應自己。就在她還想要說些什麼,一抬頭卻發現姊姊的桌上擺了一個眼熟物品,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驚喜地起身去把它拿過來。真穗看到了,是先前母親塞給她的老虎紙鎮。
  「妳認得這東西嗎?」
  「嗯,是媽媽給我的,很久以前。」美穗回來桌邊,突然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她盯著紙鎮想了想,然後說:「…是我要到神殿之前,去奶奶那裡看她,在那時候把這個留給她的。」
  真穗點頭,想必是母親在祖母房間裡發現的,而母親把它交到自己手上,也想必是因為母親也仍然記得。

  晚餐會前真穗找不到妹妹,這絕不是個好兆頭。在她找過城堡裡幾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一無所獲之後,更是一顆心沉了下來──就剩下母親的書房了。她拐過轉角,看見母親和妹妹兩人站在書房門外,胃在同一時間痛了起來。她們之間的談話看來已經結束,或是被母親單方面的結束,兩人的臉色都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西住家主似乎真的心情惡劣,只朝真穗微微點頭,一甩披風就和她錯身而過,沿著她走來的那個方向離開。美穗追了兩三步,喊道:「──媽媽!」,而那個黑色背影恍如未聞。
  「妳剛剛跟她爭執了?」等母親走遠了,真穗抓住妹妹的手臂問。
  「我只是想談,但是她不願意…連我講一句話也不要聽,說是毫無意義──」
  「美穗,妳提了那些事嗎?」
  「──原來她覺得這一切都沒意義,好吧,我早就知道了,從──」
  「──美穗!」她打斷對方「妳有嗎?」
  她妹妹不吱一聲,把頭撇到一邊去。真穗掛心著晚餐會,那可不能遲到,就抓起對方的手腕邁開腳步「我們該過去了…妳還可以嗎?」她問。美穗點了點頭,真穗把視線轉回前方時,瞥到了對方伸出另一隻手來抹臉的動作,她咬了咬牙,不敢再回頭看了。她們走進議事大廳,兩人低調的坐進位子裡去,她看看妹妹的臉,臉上看不出是哭過還是沒有。
  大廳和平時不同,只擺了一張議事用的長桌,大約可供十幾人圍坐,待會帝國的大騎士到齊之後,晚餐會就要開始。據傳在從前帝國極為強盛的時代,黑森峰的騎士們也是像這樣坐在長桌邊開會的,七位大騎士忠於皇帝,而非各自為政的領主,就連那背叛誓言已久的伊莉莎白──她管自己叫聖葛羅莉安娜──原本也是大騎士的一員,奉皇帝命令前去征服龍島,卻在那兒自立為王,再也沒回來了。
  六位大騎士及她們的家人隨從不久便到齊了,就像史書記載的那樣圍坐桌前,只是這張長桌上沒有皇帝的席位,她待在皇宮,只能等待西住家主的晉見,來告知她大騎士們的決定。侍從將食物端上來,菜色樸素,只有烤牛肉和餐後要分食的一個蛋糕是特地為了招待眾人而準備;與會的領主們也都身著戎裝,在黑森峰的價值觀裡,她們先是身為騎士,而後才身為領主,美穗在這一桌人裡是唯一不著甲冑之人,儘管如此,桌邊的每一位騎士都對她極為尊敬。
  一桌人邊吃邊談,西住家主首先就從大軍的編制問題開始說起,好像出兵已是勢在必行之事。途中,她們的父親看見美穗表情鬱悶,便替她切了肉,站起來越過真穗前方盛進她的盤子裡,附帶溫暖一笑,美穗稍稍無力的回了爸爸一笑,他和島田大人的丈夫是唯二被邀請到這張桌子的男性。
  等到主菜的盤子都撤下去,效率卓著的騎士們已把戰爭的籌備事項討論完全,閒聊起來,美穗斷斷續續地聽見母親與島田千代的對話,似乎是在互相揶揄,兩人幾乎同時替家中的男眷安排了聯姻,她們家這邊是美穗的表兄和艾莉卡,島田家那邊似乎是和聖葛羅的鯨島權貴搭上了線。
  「鯨島也是聖葛羅的一部分,妳到底想做什麼,想要背叛嗎?」西住家主邊笑邊說,但是眼睛裡完全沒有一絲笑意。相比而言島田家主則是連眼睛都像在笑的回答:「要是我背叛的話,妳可以殺了我呀。」
  美穗聽見她母親用鼻子哼了一聲,而後主動將話題帶到了西住前家主過世只滿三年的問題上,她直道,她已經請大祭司針對這件事情做出縝密的占卜,透過大祭司直接詢問神明旨意。然後,家主的眼神就這麼掃過美穗臉上,示意要她發言。
  美穗咬了咬嘴唇緩緩站起,把手撐在桌面上,她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杏仁色的眼睛裡閃過許多複雜情緒,痛苦?挫折?猶疑?還是憤慨?她慢慢地收拾好這些,它們凝固成了一個堅定的神情,美穗抬頭,彷若無畏地神情,面對她們的母親。真穗感覺胸中的一口氣提不上來,她看到妹妹的表情──那又要做什麼傻事的表情,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她從位子上站起來,卻不知道這樣能夠阻止什麼。
  「事實上,根據占卜的結果,您不能出兵,不管是出兵至何處,都不行。」美穗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說:「您不能興兵伐外,您本人亦不能離開黑森峰大陸,那不會是偉大的凱爾沙所喜悅的;祂所喜悅見到的,是您選擇休養生息,安定國內,即使您認為大陸之內皆盡安定了,但祂喜悅看見更安定的。」
  真穗覺得胃裡一陣絞痛,痛得她額頭上都出汗了,但她還是維持著剛剛站起的僵硬姿勢,騎士們大多目瞪口呆,只島田千代不動聲色。西住家主瞪著她的小女兒,盛怒到顫抖的嘴唇彷彿無法講出一句話,西住常夫也趕緊站起來,他伸手想要去挽住妻子,只是他向來明白對方脾氣,手就懸在近旁不敢輕舉妄動。
  廳內光線不亮,僅以用餐時的標準點了一些蠟燭,這讓西住志穗臉上的陰影晃動,而神色晦暗難明,沉默過後,她靠近桌沿,吐出一句「原來如此」,語調和表情都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她點了幾下頭,又說一次:「原來如此。」
  說完她突然用手摀住了嘴,吐了一口血在手心上,血大量地從指縫中溢出、滴了下來,染紅了桌巾。

  美穗覺得糟透了。不管是被染紅的桌巾,還是西住家主留下了讓大女兒代替自己領軍出征的命令,都令她感覺糟透了。
  晚餐會上的蛋糕因為突發事件剩下了許多,此時擺在桌前,美穗悶聲不語,艾莉卡只好一塊接著一塊的吃,正當她漸漸放空,腦中只剩蛋糕甜味,伸出去準備要拿下一塊蛋糕的手卻被二小姐出奇不意地狠拍一下,她嚇一跳,怯怯抬頭看對方。
  「──再吃胖死妳!」
  「是妳給我吃的呀,妳不是說博科不能吃蛋糕所以──」
  「又沒叫妳現在吃完,好了,住手,等等吃壞肚子。」
  時間已經不早,但真穗尚未回房,美穗懊惱不已,母親被她氣得咳出血來,隔天丟下了晴天霹靂的命令:大祭司不讓她本人率軍出兵,她就要她的大女兒率軍出兵。她下完命令,就火速離開城堡去山裡的行宮養病,臨走前菊代小姐恭敬地說:「常夫大人跟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她卻覺得對方眼裡藏著若有似無的責怪。真穗始終沉著一張臉,只說「妳真的不該在島田千代面前觸她逆麟 」,她的姊姊為了代替母親安頓城堡事務忙得天昏地暗,之後還要到皇宮晉見皇帝,美穗感覺愧疚和懊惱無邊無際,真穗安慰她,若是同原本那樣由母親領軍結果也不會不一樣,自己本就得參戰,也得扛起指揮部隊的責任,「畢竟她不像以前那麼剛硬強健了。」真穗解釋。
  她想到在許多年前姊姊曾經想將戰馬換成一匹黑色粗壯的勞役馬,那事被母親擋下了,她天真爛漫的問,為什麼呢?姊姊,妳不想當一名騎士嗎?她姊姊回答,當騎士也很好啊。那時她還不明白,纏著姊姊問,對方也只是笑了笑避而不言,直到幾年後她從外地遊歷回來,真穗說她的神情都變了。「變憂鬱了。」真穗是這麼說的,然後她終於告訴變憂鬱了的自己,說她更希望做一名農夫就好了──做一名農夫,彎腰耕作就看見泥土,抬頭擦汗就看見太陽。
  想到這裡,美穗深重地嘆了口氣,再次露出了那種異常堅定的表情,艾莉卡剛發覺了不對勁,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也被她舉手打斷了,她看著真穗擺在劍架上家傳的雙手劍──劍柄底部鑲了一顆巨大的黑鑽石──低聲說:
  「我跟妳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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