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1日 星期四

【GuP】【ケイダジ+全員】Forever Is Our Today ch.24 Lords in the Boat

ch.24 Lords in the Boat

  距上次出遊不過幾日,大吉嶺因再次提早處理完了例行事務而心情愉悅,她在走廊上遇見了看起來同樣心情很好的阿薩姆,可能是愉悅帶來的滿足感,已近午間,她們卻都不覺得餓,便兩人結伴,躲進小茶室裡吃了點三明治充當午餐。末了,領主想起她委託桑達斯海盜們在西弗塔的工程,心血來潮地想要去探一探情況,立刻就遣人去準備,自己也踱著輕快的小步伐進了更衣室,挑選外出服裝。
  樞密守護如同往常一般跟在她的領主身邊,負起給予意見的職責──當然了,不管是提供政務諮詢,還是衣著搭配的諮詢,阿薩姆都不會怠忽職守。
  白毫接二連三拿出來的幾件綢緞長袍都被大吉嶺打了回票,後者自己取下架上為數不多的幾件獵裝,問她們倆哪件適合,白毫反問:
  「真稀奇,您今天是穿獵裝的心情嗎?」
  「或許可以再次體驗泛舟的樂趣啊,這麼穿也方便。」聽到她主動表示了對戶外活動的興趣,阿薩姆和白毫顯得十分驚訝,這可讓大吉嶺不高興了,用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們在想什麼」的眼神瞅了她倆一眼,逕自撿起一件湖綠色獵裝扔進白毫的臂彎。
  讓白毫替自己更衣的同時,大吉嶺在鏡子裡衝著阿薩姆扮鬼臉。見到好友貌似真的很開心,阿薩姆不禁莞爾,接著說:「那頂遮陽棚垮得真是時候吶。」
  「…嗯?妳說什麼?」聽聞此言的領主本人,卻是一臉狀況外模樣。
  阿薩姆用很溫暖的表情笑了起來,並不回答。
  「──等等,阿薩姆,妳講清楚。」大吉嶺急忙追問,她的朋友卻保持著那笑容先行退出了更衣室之外,她等不及穿戴整齊就追了出去,可憐的白毫還得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抱著主人的皮帶手套半斗篷,也追出去。她們來到大廳邊間,原是邀請了卡秋莎同行,可眼下正等候著的,只有繼續大公一個人。
  大公坐著撥弄琴弦,向她們頷首致意,領主回了禮,也坐下來,問候幾句並抱歉給對方看見了這不成體統的樣子。米卡解釋卡秋莎睡過了頭,剛剛才醒來,想待在房間裡用餐,就不跟著她們了,所以只有自己前來,並且讓自己替她向大吉嶺問候一聲。繼續大公畢竟不是真理女皇的臣屬,即便可能是沒有多想,卡秋莎這麼做,看在大吉嶺眼裡著實是失了禮數的,然而她不好介入友邦與他國之間的嫌隙,只能想著今日就由自己來款待大公吧,能在真理人的視線之外私下交流也是個難得機會。
  大吉嶺讓白毫替她將身上行頭一件件穿戴好,起身來,跟繼續客人一道走出房間,大公在門外等候的一位矮個子侍從把琴接了過去,收進一個粗革袋子中。
  她們一行人閒聊著穿越走廊,直通城堡正門,然而卻瞧見視線盡頭那沉重的橡木大門開了一道口,有個瘦高人影正往裡朝這邊疾步走來,兩旁的衛兵紛紛想要上前阻擋,卻又不敢碰到這名不速之客的披風一分一毫,而追在他後頭的,是侍衛隊的幾個分隊長,個個神情慌張。
  擁有煉金術士優異視力的大吉嶺首先沉下了臉色──來人是蘭特爵士,他風塵僕僕,身上都是暗色裝束,還有一件舊披風,他有一張長而堅決的臉,髮絲和鬍鬚黑白交錯。
  蘭特爵士和衛兵們來到領主面前,分隊長們坑巴地解釋他們來不及通報卻又攔不住急著要見她的蘭特大人,看見來自鯨島的爵士,大吉嶺也大致明白是什麼狀況,不追究什麼,立刻讓衛兵們退下了。格雷伯爵坐在王座之時,蘭特爵士就是這麼自由地進出王宮的,而現在,換成大吉嶺在王座上,他似乎也認為他可以這樣,儘管他已經不再是水晶桌的成員了。
  「久違了,蘭特爵士。」她說:「可您讓我非常意外,我才派遣了胞妹前去鯨島與您會面,您知道嗎?」
  「那麼我肯定與御前守護閣下錯過了。」
  「好吧,那也沒辦法。不過您若要專程過來,還請先派人通知,就可以避免這樣的事情了,另一方面我也容易事先準備,好請您進來大廳裡坐。」
  「不煩勞了,陛下,畢竟這裡也沒有我的位子。」蘭特面無表情地應答:「派人通報還要徒增魚雁往返的時間,我有要事,親自來跟您說最好,說完就回去了,不煩勞您。」
  「進來坐,坐著說。」邊說大吉嶺邊打個手勢,讓白毫帶著繼續大公等人迴避。
  「下官雖然年紀大了,但職在戊守,站一會兒是可以的。」
  「蘭特大人還是不願意欠我一丁點人情呢,你我雖有矛盾,難道認為我會小氣那一杯茶的人情就往您身上撈好處嗎?」
  「不敢。」
  聞言,大吉嶺轉身往回走。「這邊請。」阿薩姆立刻伸出手來對蘭特爵士這麼道。被硬請進去,蘭特也只能默默從了,邁步跟著阿薩姆。
  三位閣下直接進入月長石大廳,僕役們在王座之前放了一張長桌和一把椅子,大吉嶺一聲不響的就坐進那高聳的王座中俯視對方,阿薩姆站立一旁,而蘭特狀似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在長桌前坐下了。
  「這次前來是因為我想替小女安排婚事,想得到陛下允許。」
  ──啊,是蘭特女士的事情啊。大吉嶺咬咬牙。這位蘭特女士是蘭特爵士的獨生女,志不在掌握權力,只重視名譽,蘭特本人收養了別的孩子來繼承爵位,這位女士沒有頭銜也不涉政事,本該清閒度日就好的,可是……
  「這件事並不需要我的允許。」
  「不,小女雖然無名無分,畢竟是屬於格雷伯爵大人所有,現在陛下是大人的代理人,我想這事必須要經過您允許,才合乎情理。」
  「只要是蘭特女士自己的意願,她要與誰結婚都是合乎情理的。」
  「要是格雷伯爵大人回來之後問起呢?」
  「如果是因為蘭特女士無意再保持關係,格雷伯爵大人就不會追究。」
  「那我們這就答應對方的提親了。」
  「對方是哪一家的公子?」
  「島田家的。」
  「島田家?」
  「是的,陛下。」蘭特回答,不再多說什麼了,在權力中心打滾多年的人,不會說任何不必要的話。
  大吉嶺緩緩點頭,保持著一臉高深莫測神情,坐在那兒等到蘭特喝完茶,才讓他告退出城。
  蘭特爵士欠身退出大廳,沉重的大門重新闔上之後,大吉嶺伸手揉揉眉心。
  阿薩姆走上前來無言注視著好友,不確定自己能提供什麼幫助。蘭特女士是格雷伯爵殿下的情婦,這早是一樁公開的秘密,除了這位女士以外,那位大人尚有三、四位關係親密的女性,只是蘭特女士是當中唯一住進城堡裡來的──當然,這意思就是說蘭特女士是格雷伯爵最為中意的那一位。
  大吉嶺當然見過蘭特女士,也記得她跟著蘭特爵士離開城堡前往鯨島那時的光景,格雷伯爵匆促的交代過,某間房裡的東西,全部都要贈與蘭特女士。儘管與對方之間的關係有些尷尬,這事仍然是由大吉嶺負責傳達,那時的蘭特女士面無表情,眼神卻十分的深邃,大吉嶺從不知道對方有一雙這樣深邃的眼睛,不由得吃驚,畢竟從前她是非常不喜歡這個人的。
  也可能、並不是蘭特女士本身有什麼不好。或許她只是不喜歡格雷伯爵有情婦的這件事。
  仍十分年輕的她曾經撞破她們親密挨在一起不知在做什麼的場景,那時她把厚重書本抱在胸前,慌張地道歉,可是道歉的話語一出口,又馬上後悔起自己的道歉來,隨之而起的還有一股厭惡情緒。格雷伯爵是一國之君 、是了不起的煉金術大師,應當要比誰都光明磊落,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啊。」格雷伯爵對著年輕的她耐心解釋,大吉嶺當然明白,自己或是反應過度了,可胸中的火焰就是難以抑制,使她露出一副倔強表情。她優雅中總是帶些狡黠的師父又輕笑著開口:「要是我們那樣見不得人,我跟妳的關係也不正當了,我怎麼能隨便把孩子占為己有的帶回宮中呢?」
  「那不一樣!我是您的弟子!」
  「不一樣嗎?」
  經對方這麼反問,大吉嶺不安起來,格雷伯爵要是喜愛她,她自然是感到很幸福的,可她希望對方選定她為繼承人的理由,當然是因為她表現得足夠出色、因為她認真勤奮、因為她有守護整個聖葛羅的覺悟才是。
  「…難、難道一樣嗎?」
  「有一部分是一樣的啊,」格雷伯爵慢悠悠地說:「我都愛妳們。不一樣的地方是,我愛妳是因為妳的聰明和聽話,而且很可愛──偶爾不聽話的時候也很可愛,我都喜歡。」
  「…那蘭特女士呢?」她追問,意圖用不悅的語氣掩蓋害羞。
  「……唔…這個嘛,是因為她的身體啊。」那個人露出了壞心眼的眼神。
  「真是下流。」
  「大吉嶺,妳知道世界很深邃,但是總有一天妳也能體會,夜裡能見到的又比白天要深邃。」那時的格雷伯爵溫柔說著的這些話,只被年輕的她當成一句堂而皇之的藉口,當然她知道,她後來都清晰的明白了,當時只是因為她實在太年輕,還未長大,這種事情對精神潔癖有些嚴重的那種孩子來說,是會令他們歇斯底里的;並且很可能還混雜了什麼模糊不清的感情在那當中吧。蘭特女士既然自詡為領主的伴侶,自然有試著對她好的──應該說她總是在試著對她好,可對方越是擺出一副親切的照顧者姿態,大吉嶺就感覺越是彆扭,她總是叫她「小東西」,總是要給她糖,而她不喜歡那個暱稱,也不喜歡對方那種覺得孩子拿到糖就會開心──就應該要開心──的態度。
  直到蘭特女士拿到那些格雷伯爵留給她的東西,她轉動著眼珠審視它們,接著被大吉嶺瞧見了──就是格雷伯爵所說的,夜裡能見到的深邃嗎?──那時蘭特女士的眼神閃爍,語氣輕描淡寫地說:「把東西都給我了,她還會回來嗎?就是不打算回來了,才託妳把東西交給我的吧。」
  當時的大吉嶺心虛難過,心虛不曾善待對方,難過對方所說的話,聽來是那麼有道理,那個人果真再也不會回來了吧。她受傷的右臂嚴巖實實地用繃帶捆了起來,外頭又穿著寬而厚的長袍,對方臨走前說了要她保重那個傷、要她小心「我一點也不懂妳們那些魔法的東西,但是這個,」她碰碰她的手臂「這個……是不行的,是不應該的。」蘭特女士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怎麼會說話,說出口的差不多就是這樣。大吉嶺送走她,心想自己從來不懂格雷伯爵和蘭特女士之間的感情,從來不懂愛,以後也不會懂了,但她沒資格埋怨,這是代價,這是罪有應得。
  王座中的領主陷入沉默,阿薩姆大抵明白她在想些什麼,首先替她傳令下去,將出遊的事情取消了。還有蘭特女士要聯姻的對象是島田家公子的這件事情,樞密守護尋思著,等會兒也要跟她的領主討論一番才行,聖葛羅能有跟島田家的這一段聯姻關係是件好事,水晶桌邊也曾經討論過這樣的事情,他們本有意促成一樁,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又如此容易。
  這事的問題在於新娘的一方屬於鯨島蘭特家,他們勢必得再對鯨島局勢多做評估,另外,島田家上門提議聯姻,竟是直接找上了蘭特本人,而不是依循最正常正當的管道:透過身為聖葛羅領主的大吉嶺傳達。
  這兩件事,都必須處理。
  還可能必須把水晶桌爵士們再次聚集起來。

  待到臨時召開的水晶桌會議結束,已近了黃昏時間,在各爵士之後,大吉嶺與阿薩姆一前一後回到了茶室,一路上沉默不語。夕陽將世界潑上了大片橘色,領主坐下來,這才想到了自己早些時間準備出遊的事情,身上的獵裝也仍未換下來,她趕緊問起阿薩姆,貼心的副手已經替她取消行程,阿薩姆溫和解釋著,半帶著一點安撫語氣,大吉嶺想了想,吩咐她再讓人去給桑達斯船長送些禮物。
  「妳替我從庫房裡挑幾件飾品送過去吧。」
  「欸?飾品嗎?」
  「沒錯。」大吉嶺盯著桌上的空茶杯緩緩說道:「阿薩姆,我明白妳早些時候說的話了,剛剛才明白的。」
  「大吉嶺……妳……」
  「妳的意思是我對那位船長有好感吧,所以替我挑選些禮物吧。」
  「而妳確實有,是嗎?」
  「我不知道,妳覺得有嗎?」領主有些侷促地摸著袖子「我沒有經驗。」
  被這麼一問,阿薩姆旋即思考起來,眼前這位友人雖然在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諳世事,可這樣的事情即便沒有經驗,常人應都是能感受出些端倪來的吧。性格柔軟的阿薩姆還是慎重點頭,這就起身要去辦朋友所託的事情。
  「阿薩姆。」大吉嶺叫住了她「那妳覺得她呢……那位船長她、她對我──」
  「──從我這個旁人的角度看來,我想那位船長也是對妳十分有好感的。」認為對方可能是少見的失去了自信,阿薩姆用著更加溫柔耐心的語調這麼說。
  大吉嶺點頭,讓朋友離開,有些飄忽地想著既然是這樣,首先就送點禮物吧,大家都是這麼做的,是吧?
  ──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
  ──也說不定什麼都不會有。
  大吉嶺兀自坐著,直到白毫帶著燒好的熱水回來沖茶,她才好像突然回神了,拉住年輕侍女的袖子,說:「幫我請米卡大公過來,若她現在仍然方便的話。」
  「好的,可是大吉嶺大人,讓我去嗎?是否要等阿薩姆大人回來…」
  「現在就去,得有個人使我分心。」
  雖不明白主人的確切意思,忠實的白毫仍然點頭應好,快步走出去了。
  不幾分鐘,繼續的大公閣下就被領進茶室,面對聖葛羅領主的詢問眼神,她解釋:「因為涅埃阿夫的告知,我預知到您有再次與我見面的意願。」
  「我對您和您的神明十分感興趣。」領主微笑。
  「原來如此,但是,這也是據涅埃阿夫告訴我的,我以為今天的您不會想再進行更多的社交活動了。」
  「一起進行社交活動的對象是誰,這對意願也是有影響的,大公。」她伸手請她入座「不過您說的沒錯,現在的我著實有一股厭煩情緒──這時常出現吶,可總是一面對著社交活動感到厭煩,一面又禁不起從中沾些好處的誘惑。我其實也是禁不起誘惑的人啊,您看起來倒是清心寡慾呢,大公。」
  「啊啦啊啦。」米卡微笑著輕晃腦袋。
  「怎麼了嗎?」
  「可能要讓您失望了,早些時候,我的確是懷著能沾點好處的心態,要與您一塊兒出門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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